第六张 微风拂霾雾更浓

因为急于了解自杀之谜，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这个社群里。

这天一个很久没在社群出现的中尉突然在群里说话了，一看就是喝多了上来发泄的，跟好几个人怼了起来，大家看他已经喝得语无伦次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在他们互怼的时候我习惯性看了看他的资料，他居然是这个社群最早一批成员！之所以还是个中尉肯定是很少上网、也不发帖要求上进，纯粹是找个可以发泄对社会不满的地方而已。

见大家都不理他了我偷偷加了他私聊，一番让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恭维让他得到极大满足，聊天结束的时候我跟高桥雄岩已经称兄道弟、互留电话了。

故意晚了两天才联系高桥雄岩，我多次提醒下他才好不容易想起来那天的事儿，对我请他喝酒的邀约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们约好地方后我去银行取了些钱，最近花钱如流水我早就开始吃老婆本了，虽然我连合适的恋人都没有但是并不妨碍我参加工作后就一直坚持的储蓄计划。

喝酒开始不久我就刻意把话题往山本浩二身上引，从他的网名到他的言论，但是高桥雄岩似乎真的是很少上网进社群聊天，他对社群的了解远不如我这个新人。聊不了两句话高桥雄岩就要跟我干一杯，二十多度的高度清酒他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我不得不只抿一下应付他，好在他看到了也不介意。

两壶酒下肚、严谨的说是将近三壶酒，高桥雄岩喝的太快我把我的也倒给他了，在第三壶酒拿来后他抢着给我斟上酒，跟我再次碰杯后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他一开始说话我就彻底沦为听客了。

跟那天在社群里聊天一样，他骂社会不公、骂公司不义、骂上司愚蠢、骂同事势力。。。骂遍天下浊、方显己独清，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进入他自己的世界了，自斟自饮，他也不在乎我是否在听或能否听懂，就这么一直诉说着。

“别以为网络是一方净土，这个世界没有好人容身之所！”在等不知道第几壶酒的时候高桥雄岩看着我说道：“就像天王战士这种本应该很纯粹的社群也一样污浊不堪！”

“不会呀！我觉得大家都很单纯、很爱国、爱天王！”作为记者我可是知道反正话地妙用的。

“你太天真了！知道我们这批进入社群的人现在都是什么级别么？”高桥雄岩盯着我看、然后自说自话的解释道：“除了先后离开的那些人，剩下的最低都是个大佐！”

“这有什么，一个网络里的虚衔而已。”我不禁觉得他太较真了。

“虚衔？你还真是新人，这个社群的少佐开始就有钱拿了！”高桥雄岩不屑的看着我说道：“这个社群随便加入不假，但是之所以这个社群人数这么庞大是因为从少佐开始你就有往社群拉人的任务了，每月一个人当然也不白干，完成任务是有补贴的，级别越高补贴也越高。”

“这个也能理解呀！”以我对微商的了解拉个人入圈给点辛苦费他们是很乐意的。

“说你天真吧？社群里面这么多人为什么说话的没几个？你是少佐你拉了个人进来，只要他换个电脑、换个其他名子他就可以每个月不断出现在你的业绩名单里面！”

“管理员不查吗？”我有些搞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管理员？哈哈哈哈哈啊哈哈！”高桥雄岩笑的有点岔气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问我：“管理员是什么级别？”

“好想都是大。。。佐。。。以上吧。”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这件事。

“到大佐级别每月拉进来三个人他的补贴基本相当于中京市政府参议员的公帑，那可是一般中小企业中层白领也拿不到的薪金呀！他会查自己么？不查自己他好意思查别人么？”高桥雄岩说这些的时候他自己肯定不知道他自己流露出的艳羡和无奈的眼神。

“不会吧？没见到社群里面有这种公告呀！”我故作疑惑地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公告呢？我是因为加入的早才知道，现在那些大佐、少将怎么肯让别人去分他们那杯羹呢？”高桥雄岩说道。

“这个难道有个总数？高级别的人多了平均数就低了？”我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个社群的组织架构，从政府网站公开的信息来看它绝对不是政府开办的，也没有那个大财团赞助的信息，社群总部在哪里也不知道，却能承担如此大的开销，这确实是挺神秘的一个公开组织。

“应该没有，但是你没达到那个高度又怎么会知道那些内幕呢？”高桥雄岩一仰脖喝干杯中酒后说道。

“你听说过奖励计划的事儿吧？”我接着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那都是噱头，不过后来社群来了一个叫野泚宗一郎的骗子，自称是战国时期风尘秀集军师的后裔，却说不出来自己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反正就是一个劲的吹牛，说他发明了一种预测地震、海啸的装置，谁知道在这群里居然还有一帮捧臭脚的帮他摇旗呐喊，半年多一点就升成少佐了！”高桥雄岩愤恨的说道：“我那时加入社群都快两年了，还只是个大尉！”

“后来怎么样了？”我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为了证明他的荒谬，特意自己买书学习、找人请教，在社群跟他论战，驳斥的他哑口无言！”高桥雄岩顿了一下喝了杯酒继续说道：“但是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我被禁言一年、降为中尉！”

“怎么会这样？”我还真有点吃惊了。

“我哪儿知道！不过禁言过后我想找管理员理论，可是没人搭理我，那个野泚宗一郎还时不时到社群炫耀一下他被中京地质大学聘请为客座教授了，文部省还给他立项专门建立了一个实验室！你看这有多荒谬！”高桥雄岩说道。

“不会吧？既然文部省都给他立项了那应该有些真才实学吧？”我也有点糊涂了。

“那帮官僚又不是花自己家的钱，什么荒唐事儿做不出来！”

“看来只想混到少佐拿奖励的人还着不少。”联想到我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发明”我感慨了一句。

“也不尽然，有个叫…山…山本…”高桥雄岩在努力思索着。

“山本希典！”我兴奋地喊出这个名字。

“对就是他！”高桥雄岩说道：“他就提交了一个什么扭、什么功的机械装置，好像也被奖励了，人家那是有真才实学的，虽然我不懂但是言谈中能看的出来他是个有学问的人。”

“能说说他的情况么？”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让我十分兴奋。高桥雄岩真像是同时活在两个空间的人，最开始我那么提醒他他也没想起来，现在又主动说起山本浩二，难道他的思想真的是分别活在无酒的世俗世界中和传说中酒后的精神世界里？

“我跟他不认识，只是之前他把女朋友也拉进来社群里了，你知道这个社群就没几个女人，所以很轰动。他给社群提交那个装置的奖励申请后没多久，他好像退出了这个社群，一直也不见他了，跟着她女朋友也再也没看到了。”高桥雄岩的话让我失望之极。

从失望到兴奋再到更失望，接下来就只剩下喝酒了，那夜又忘记怎么结束、怎么回的家了。